第38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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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到这,宋栀就明白了,她抿着嘴冷笑了一声,斜眼看舅舅一脸褶子的脸。 仔细想想,魏家舅舅哪里有买省城货的本事,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城里的大姨给寄过来的好东西。 不知道舅妈是怎么抓心挠肝的下了决心,才又是咬牙又是咒骂的给他们家送来了的呢。 这样的好东西,在乡下地界,用来送礼显然是够了,舅舅自己心里也知道,所以态度是有些傲的,本以为没见识的外甥和外甥媳妇,应该把他热情迎到家里看茶才对。 但他们夫妻二人却表情不热的样子,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谄媚,这可就惹的他十分不快了。 他把烟斗别在腰间,提了点心就要塞给宋栀,宋栀连躲了几下,嘴上说着不用,可眼睛却斜觑着他和他提的点心,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了些不屑的意思,一副看不起的样子。 就好像他自我以为的好东西,在别人眼里一分钱都不值一样。 魏建国大家长的权威再一次的被挑战到了,正想皱着眉训斥外甥媳妇为什么一点规矩都不懂,眼前的红木新大门就啪的一声,紧紧关上了。 他愤愤的踢了几下门,还指名道姓的骂了齐明安好几声。乡下的老男人的嘴有些时候比女人的更脏,但屋子一点点声音都没有,只有周围人养的狗被他的骂声吓到了,第次的叫了起来。 ******* 和魏建国不欢而散后,齐明安和宋栀便把这件事情给抛到脑后去了,以舅舅这般心气高的,被他们怼了一次之后,应该就再也不想跟他们打交道了,这也是宋栀的目的。 客客气气的婉拒把魏建国送走是一种方式,这样直白的把他撵走不留情面也是一种方式。 但他可以不在乎一丝亲情颜面的恶劣对待齐明安,还能反过来说别人不顾亲情颜面,怎么别人也这么对他的时候,反倒气急败坏起来了呢。 但是最终宋栀还是少估算了他们的厚脸皮程度,或者是缺钱程度,被宋栀怼才过去了五天,他就又上门了,不同的是,这次他们是全家出动,一大早就来齐明安家门口蹲他们。 但是可惜的是,今天是齐明安和宋栀去省城看齐明安老师的日子,家里并没有人。 等到他们近傍晚的时候回来的时候,魏家人几乎回来了,只剩下魏展鸿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,捧了一本书在看。 他显然不是自愿过来的,一见宋栀他们回来,便站起身时收了书,淡淡说道:“我爹妈说要来找你们,可能一会就过来了,我先回去了。” 虽然魏展鸿也是魏家的孩子,但是他一向不管家里的事情,只埋头学习,也有点不太喜欢他妈那副胡搅蛮缠的样子,所以宋栀对他的感官不赖。 于是点点头道:“知道了。” “嗯。”听到回复之后,他就不再留了,提了小板凳转身就走了,应该是回去告诉父母了。 果然,他走了没多久,一家老小就来了。 宋栀似笑非笑,不算热情,让进了大门,也没让进门,只在院子里说话。 舅舅的脸色难看了一阵,魏玉娟的脸色直接就变了,被舅妈使了颜色才忍下摔门就走的欲望,委委屈屈的瘪着嘴站在一旁。 舅妈可能是在家里做了不少的心理准备,今天脸上一直是八风不动的,连素来的刻薄寡情都淡化了些。 对待齐明安的态度十分的亲热和悔恨,先是道歉,然后又回忆亲情,最后说到痛惜处眼泪说来就来,擦着鼻子哑着嗓子,低低的啜泣。 可齐明安脸上淡淡,不接话。宋栀八风不动,根本不顺着她的意思来,只等她哭完了,才微抬眼睛,抿嘴笑道:“哭了那么久,累了吧,快休息休息。” 她眼神澄澈,笑容亲切,但动也没动,不说是倒水招待,就连个凳子都没给,让他们感受到了十足的冷遇。 其实说起来是冷遇,更多的只是回报而已,当初宋栀他们到舅舅家里,舅舅是怎么招待他们的,今天,他们就拿过来原样对待他们而已。 可仅仅只是这样,他们就生气了,再加上他们夫妻两个不为所动根本就没有借钱的意思的态度,魏家的人就把他们为了借钱而堆砌出来的好脸色给丢弃了。 因着借钱没借到,所以魏家舅妈只能从娘家或者亲戚家借钱,这些人家里都是小门小户的,拿不出多少来,看她为了自己女儿复读的事情借钱,还会好好讥笑她一番。 舅妈自觉丢了很多面子,就把这些屈辱全都算到了有钱也不肯借给他们的有钱外甥的身上。 两家人现在是彻底的势如水火,见面都见不得了,不过这只是魏家人单方面的意思,至于齐明安他们,是半点都不在乎他们怎么想的的。 舅妈的一口邪火无处发,一心想着怎么整整宋栀他们,但齐明安夫妇本就忙碌,在家里呆不了几日,就连舅妈在外面散播的他们家的谣言都不能伤他们分毫。 但是时机赶巧,她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要规范市场的消息,以为是再不能让他们做生意,忙不迭的在村子里散播,等着看齐明安的笑话。 可左等右等,就是等不到他们灰头土脸的被赶回来的时候。 终于有一天,他们没有赶车去城里了,舅妈喜不自胜,还以为他们的生意终于失败了,得意洋洋的对别人炫耀。 可那人却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了她好几眼,不忍道:“你外甥他们,不是被赶回来了,人家是在县里开店了,以后就不用赶车到处跑了。” 第65章 刘老师去世 要盖新商铺的消息, 宋栀他们不是第一个知道的,但是却是比较早的一批定下来的。 南边盖商铺的事情,其实他们最开始就是知道的,只是当时不知道是租还是售卖, 所以宋栀他们一直就在犹豫。 毕竟县里的商铺确实算不上是多么便宜, 他们也不太愿意把手头的现钱全部投在这个上面。 可近来, 上面放出了消息, 说是这批商铺不是用于出售, 而是出租。 毕竟是为了规范市场所作出的一些进步, 为了新起的商户们着想, 收费也是相当合理了, 都在范围内。因为这, 宋栀他们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了, 定下了一间。 他们在也早早的就通知了王安桂,但王安桂的生意大部分还是收货收粮食, 用不着前台的商铺,只要租点厂房就行了。 至于他那个也卖货的娘弟, 对于往店铺里投大几百有点不解, 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考虑看看,却也没真正的往心里去,后来店铺早早的被定完了,听说他现在依旧是摆摊。 大多数人可能觉得摆摊也没有什么不好,虽然有点流动,但是至少是不用花钱的。 但现在毕竟是规范市场,自然是不能由着他们这些人拉着车到处跑,便重新又给他们定了地址,自然, 无论是位置还是规格,都不是能和宋栀他们相比的。 自然,这些摊位都不是白给的,也是是要去花钱租赁,这归工商局管,要到办事处去交租金。 租金倒是没有多少,便宜的很,但是位置就不是很好了,不过只是之前的市场旧址重新搭建了水泥台子,上面高高的架着瓦台铁皮,太美观倒是谈不上,但是整洁干净是一定的。 到时候只要把货全都摆上,这里也就跟旧市场似的,什么都有了。 这个样子其实跟之前没什么区别,要说是唯一的区别,可能大抵是因为这里的摊位是租的,是固定的,不能到处卖货,客源只剩下了这么一股,所以生意反而不是太好做。 这里不需要装修整理,商户们基本上都是铺上一块布,把东西一摆就开始卖货了,虽然简陋,但是只要大家都是这样,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。 但是在大家都比较简陋的情况下,忽然有一家店,看上去装修就很好,还干净整洁,不仅仅是有些奇怪,还有些格格不入之感。 来往路过的人不由的也想探着头往里面看,凑近了看,就觉得更敞亮了。 门是半扇玻璃的普通木门,刷了乳白色的漆,上面一块白底红字的牌子写了栀子时尚,除了名字有些奇怪外,和周围的没有什么不同。 县城里的人不知道这时尚是什么意思,但是店里的东西好不好,可就是明眼都能看出来的了,门上挂了几件布拉吉,是省城都少见的花样。 一件是鹅黄色绣小白花,嵌了点蕾丝边,一件是蓝色,带了点渐变,裙子还没有穿,就能看出来它的好看了。 再往里面看,两间的屋子,面积不小,摆了货架,东西都摆出来让人看,各个都精致漂亮的很。 买过宋家两口子的东西的人不少,但是摆在店里的可比拉着货车的要更加好,因为店面也大的关系,以往压在货箱里,只有有需求才能拿出来的东西,现在就全摆了出来。 手里有点闲钱的大姑娘小媳妇一时间都有些意动,一时间不买的也打算进去看看,看看又不要钱是吧。 可那漂亮首饰,从南方来的雪花膏口脂,两头的眉笔,还有五颜六色的指甲油什么的,又算不上多贵,买一个还能用上许久呢。 只买一个而已,况且大家都买了,这么互相安慰之下,这些小姑娘今天给宋栀贡献了不少的收入。 晚上宋栀关了店数钱的时候,还在抿唇好笑。 他们租的店是两间,但后面也带了两间的库房,只用了一间,剩下一间就买了床什么的布置布置,成了一间能睡人的地方。 毕竟现在开了店了,一直来回有些不方便,晚上来不及回去的时候,就在这里凑活一晚。 今天第一天开业,生意挺好,关店之后都已经是晚上了,索性这里东西都全,在这睡一晚也不碍事。 齐明安披着衣服从身后过来,递给宋栀一杯热牛奶,蜂蜜的清甜味淡化了生牛乳的淡淡腥膻。如今天气冷了,她睡的时候有些手脚凉,须得喝一杯热牛奶,全身才能热乎起来。 她收好钱箱子,把账本也放好,披着衣服起床洗漱回来的时候,齐明安早已经躺好了,被窝都暖热了。 被子是在村里弹的今年的新棉花,暖和舒服的很。 他一年四季身体都是热的,跟个火炉似的,夏天的时候窝在一起会觉得热,可冬天的时候就舒坦了。宋栀掀起被子,挂在他身上,把又冰又凉的脚丫往他腿间放。 齐明安嘶了一声,拿手握住。 他手掌有些粗糙,但也是暖融融的,暖的宋栀舒坦的喟叹了一声,不再闹他,安心的窝好,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。 齐明安按了按她的脑袋毛,抱了好一会,才抿着嘴说起自己的打算。 “老师看样子不大好了,明后两天我过去看看他,看看之后怎么办,不过这也近年了,有些事情不太好办。” “等过了年,我想和人跑一趟南方,谈谈厂子的事情。” 齐明安把生意匀出来一些结善缘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,至少,这允许私人入股政策的事情,也是别人告诉他的。 大抵别人告诉他的时候没存着他手里有钱入股的意思,但齐明安这些年确实攒了不少出来,算不上多,但也也绝对有底气去跟别人谈入股的事情。 大厂他投不了,小厂总归是行的,齐明安拧着眉,仔细在脑海想了想之后的安排计划,细细的跟宋栀交代了几句。 “行,你看着安排就行了。” 宋栀听了几句,初时还小声的跟着讨论,到了后来,被窝太暖,她也迷迷糊糊了,只会跟着嗯嗯了几句了。 齐明安说完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靠在他颈窝睡着了,黑发蓬松,带着清清的香味,让人心都熨帖了起来。 他轻轻地吻了一口她,拉灭了灯。 ******* 这段时间村里也在准备过年,都在备年货,他们店的生意比平时好了三成不止,宋栀自己有点忙不过来,齐明安跟着帮忙,好几天都来不及去刘老师那。 等到为了过年请了个帮忙看店的员工,齐明安才有时间到省城里看看。 刘老师的身体反反复复的,没有更好,但是也没有更糟,之前还面色青白的窝在床上日日昏迷,但近日都能坐起来说话了。 老师的身体能稍微好一点,齐明安嘴上不说,心里还是松了口气。虽然受了委托,但那是万一的情况下的,老师没办法托付别人,才把自己儿子托给他们,但便是再亲近的亲人,都是比不上父亲的。 最好的结果是刘老师能养好身体,恢复健康,便是此次之后稍微落下一点点的毛病,有齐明安跟着帮衬着,总不会是多么糟糕。 可希望是这么个希望,但总是天不遂人愿,下了几场大雪后,刘老师连床都起不来了。 虎子一步都不敢离开,日日夜夜的守在刘老师身边,瘦弱的半大小子熬的累得都快抬不起头了,精神都在崩溃的边缘。 齐明安不忍心,跟他轮班换着一直守着。 虎子别看只是个孩子,却脾气硬的很,轻易不肯说休息,也不想多麻烦齐明安。 只是齐明安心思细致,倒也不可能看一个孩子把自己累垮,硬抢才把活从虎子手里抢过来,这些天,活没有多累,就是心理压力,熬的人浑身发软。 齐明安也不老在医院呆,偶尔也回去拿营养品和衣服,给虎子补补。 这天,齐明安只是回去拿个衣服的功夫,回去就听说刘老师没了。 他连找人捎信都没有,打从医院门口就一瘸一拐的往病房里面跑。外面下大雪,鹅毛大的雪毛挂了他一头一围巾,被身上的热气一蒸便化成了水,落了满脸,头发湿淋淋的,狼狈的很。 可这个时候,哪里管得到形象,到了楼里,他只顾着找人了。